家住北方小鎮(zhèn),每逢思鄉(xiāng),都會第一時間想起那滿是機械味道的荒涼小站。
小站承載了我歸家喜悅和離家苦楚,但記憶中的小站又真切地與訴不盡的離鄉(xiāng)之苦拴在一起。
一年一度的歸家,總是在寒冬凌晨踏上小站,陣陣寒意吞噬著我,但內(nèi)心火熱,終于可以見到故鄉(xiāng)親人,尋訪我純凈的童年。這里沒有喧囂,只有簡單——簡單的生活,簡單的人,簡單的情感…..
暫短的駐留,難舍的牽掛,世俗的羈絆,心與腳步的方向反的,那種難以控制和調(diào)和的相背。多少年來在父母面前粉飾著自己的偉岸與高大,都在臨行前的盈盈淚光中消失殆盡。不敢對視,不敢去叮囑,怕抑制不住淚水隨時會傾瀉。倔強、剛毅的母親越發(fā)變得多愁善感,每每都要親力親為的送到小站,步行間那不爭氣的眼淚蠢蠢欲動,幾欲奪眶而出,強行控制不住便偷著擦拭一把,唯恐母親不悅。任她往包里塞各種物件;任她強行奪走我的行李;任她嘮叨不停,我跟在后面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,尾隨在母親身后。熬到入站,淚水開始決堤。不敢回頭只顧機械招手讓母親回去,丟下一句變了聲線的話:媽,我走了。
又是這個僵持的小站,沒有氣息,每個人身上都冒著白氣,偷瞥身后一眼,那白霧幕窗子上,看見那熟悉的臉向我的方向凝望。迅速撤離,拎著比我預想要重得多的行李向小站更深處走去,即便那樣離我的站臺越來越遠。沉寂的小站,你是否能聽到我內(nèi)心——回去吧,媽!您這樣我受不起;回家吧,媽!離開你,我并不愿意。
機械的敲打聲,絕不摻雜一絲情感,或者說與情感沒有交集。我開始檢討和鄙視自己的無力,百善孝為先,我確只能在此感受冰冷。就是這樣的小站,有我冷冰冰卻難離的故土,那有珍愛我一生的親人等候我的歸期。
小站,你承載多少離別苦楚和思念啊?
——俊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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